孔明君显然察觉到了她的情绪,笑容也收敛了几分。她没有回答盛斐如的问题,而是笑道:“这个时候,你平日里都不出门的,我还以为你在呢。”瞥了眼盛斐如身上的单反,孔明君一下子就想到一些事情,她犹豫了一阵,还是问道,“给顾无央拍照?”
盛斐如望着孔明君,许久之后,才道:“外出收集素材。”
007
大学毕业后,盛斐如就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。
宽敞明净的客厅中只有沙发、茶几、椅子等必备的物品,布局简单又不失利落。
孔明君跟在了顾无央的身后,在玄关换了鞋,视线转了一圈,笑道:“还是老样子,没有变化啊。”她并不是第一次到盛斐如家中作客。只不过后来一是因为工作,二则是表白失败的伤怀和尴尬,她选择渐渐地远离盛斐如,结果最后还是走了回头路。
“学姐你也知道,我不喜欢改变。”盛斐如弯着眸子笑了笑,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冷饮递给了孔明君。在这个炎炎夏日,她在外头等了一段时间,想来十分燥热。
“谢谢。”孔明君对上了盛斐如的眸子,只是一个照面盛斐如就挪开了视线。她心中略有些遗憾,只是眉眼间不显。过去的事情两人都极为默契地不再提起。安静了片刻后,孔明君的声音才再度响起,“是有什么重大的任务么?”
“还说不定呢。”盛斐如笑了笑,道,“我只是自己想出去看看。”
孔明君点了点头,她瞥了盛斐如一眼,叹气道:“你这样还不如直接考公去呢。”
盛斐如面色不变,类似的话语她已经听过不下十次了,孔明君这么念叨,街道里的一些人也这么念叨,仿佛只有此才是一个人该有的出路。“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。”盛斐如沉默一阵子才接腔。
孔明君察觉到她倏然的冷淡,面上的笑容也僵了僵。她有些紧张地觑了盛斐如,从那双漂亮的犹如黑山白水分明的眼眸中,却望不出任何情绪。当初在大学的时候就看不透,眼下更是隔着一层朦胧的轻纱。孔明君暗叹了一口气,很快就打起精神来,佯装无意提道:“你跟顾无央是怎么回事?”
盛斐如漫不经心应道:“她算是我半个采访对象。”
孔明君不太相信盛斐如的说辞,可也没有傻到去质问。z大能人辈出,可整个大学生涯,除了顾无央,就没有其他人能够入学妹的眼睛,她的视线仿佛只会停驻在顾无央的身上。后来,后来大概是被校园里的流言刺激到了,可学妹真的能将顾无央放下么?她后面送过顾无央的画作给盛斐如,从没有自她的口中听到一句类似“拒绝”的话语。
孔明君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再纠结所谓的“半个”,她凛了凛神,终于抖出了自己来找盛斐如的“目的”,或者说是“来访借口”。拨了拨越界的短发,将它们藏到了耳后,孔明君凝视着盛斐如道:“十月的时候,王公馆要举办一场私人金石展,你知道么?”
盛斐如眸光一亮,她摇头道:“不知道。”顿了顿,又问道,“还有两个月,已经开始放邀请函了?”
孔明君见状,心中一定,她从容道:“正式的还没有,想去的要找些门路。”孔明君跟那些人有些来往交情,帮忙弄到两份邀请函,应该不成问题。
然而在那一瞬的雀跃后,盛斐如的情绪又平静了下来,她“恩”了一声后不再有下文。这种反应让孔明君不知如何再开口。
还有两个月呢,先前矛盾导致了现在的生疏,等到关系缓和几分再提吧。孔明君在心中默默念道,再度发出一道喟叹。
就算再最要好的时候,盛斐如都没有“天晚留客”的心,更何况是捅破了那层薄膜之后。孔明君做不到厚着脸皮继续待下去,在传达了这个消息后她起身告辞。
孔明君走后,屋子里顿时清寂了下来。盛斐如坐在沙发上,脑海中仍旧盘桓着金石展的事情。地点在王公馆,那儿并不属于玉苑街道,没办法通过街道拿到邀请函。她明白孔明君的意思,要是在她心思揭露前,可能会拜托孔明君帮忙,可现在,她隻想拉开距离,生怕有一丝举动让孔明君误解。
亏她还想过继续做朋友,简直是低估了尴尬带来的杀伤力。
……
关于“文化墙”的红头文件是在七月的尾巴发下来的,事情果然落在了宣传部以及盛斐如的头上。他们公司虽然人员都在街道办事情,但也有自己的理念在,并非是完全地依附宣传部而生,在选题上自然能够自主选择。
“走,去拍点原来的‘文化墙’样子。”李敬拿上了车钥匙,拍了拍盛斐如的椅背。
盛斐如点了点头,拿上相机就跟着李敬往外走。“文化墙”画成之后,肯定要用大版面宣扬的,而今昔对比格外重要,她现在手中没有“文化墙”的原来模样,正好跟着李敬走一趟。
那被选定的“文化墙”离街道办事处大概十分钟的车程,处于玉苑街上段。“文化墙”还没有重新被粉刷过,尚留着不少的画痕,以及乱七八糟的涂鸦。
“以前画的都是‘二十四孝’图,但是有的太虚假了,哪有几个人信啊。”李敬扛着摄像机出来摆弄,朝着盛斐如抬头,幽默一笑。
盛斐如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,才转向他问道:“这文化墙让谁来执笔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