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斐如回答家中并没有翻看拓本,而是拆了礼盒。她以为会是一幅立轴挂画,没想到是一柄折扇安静地躺在其中。盛斐如眨了眨眼,将扇子撒开,便目不转睛地望着。
扇面是《洛神赋图》,但不是仿的顾恺之。顾无央的习作中最多的便是各色的山水,可能是深陷于山水这个幽邃的时空中,她笔下的人物画也有山水画的影子,简约而清冷,夹杂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寂寞与幽远。扇面上的题字只有“翩若惊鸿,宛如游龙”这八个字。顾无央的书法也很好,但是比起她笔下的寂寞山水,显然多了近人间的妩媚。
顾无央最开始是靠着顾询之才有了名声,然而在一次又一次地获奖中,她终于以“顾无央”这三个字立稳了脚跟,她的成就来自她自己。
这份礼说重也不重,可要是说轻……那也不会轻。新一轮的“礼尚往来”却是不可免了。
只是在周末的时候,她还是拒绝了顾无央的邀约。一来是因为还没到归还拓本的时候,二是因为家里有了客人。
因为孔明君那事情,盛斐如已经一周没有理会徐丹荔了。徐丹荔实在是憋不住,直接上门来赌盛斐如。来都来了,盛斐如总不能将她拒之门外。
“斐斐,我错了。”徐丹荔摆出了一副可怜巴巴地模样。
盛斐如坐在沙发上,右手握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左手掌心,她的面色沉如水,瞧也不瞧徐丹荔一眼。
“我再也不敢了,以后绝对不胡乱牵线搭桥。”徐丹荔双手合十往上一举,做出个作势要拜下的动作。
“徐丹荔,你够了。”盛斐如没好气地出声,这么多长时间,就算是再大的气她都消了。
见盛斐如不再板着脸,徐丹荔才笑嘻嘻地凑近了盛斐如,望着她手中折扇,好奇道:“开着空调呢,拿着扇子做什么?”
盛斐如斜了她一眼,没有理会她的问题,而是问道:“那晚怎么样了?”
“什么怎么样了?”徐丹荔下意识反问,对上盛斐如的视线后恍然大悟,她耸了耸肩道,“请了个代驾把人送回去了。”顿了顿,徐丹荔又看着盛斐如道,“你怎么想的?”她还以为盛斐如不在意过去的事情,愿意继续跟孔明君维持过去的关系。
盛斐如拧着眉道:“关键不是我怎么想的,而是学姐她怎么想。如果再这样,连朋友都没得做。”
“行吧。”徐丹荔是不敢再在她跟孔明君的事情上多说什么了。虽然她跟孔明君有交情,但是完全比不上与盛斐如的深情厚谊。“这扇子借我看看嘛。”徐丹荔的思绪又转到了扇子上。
盛斐如可不想被徐丹荔当作小气的人,直接将扇子递到她的手中。“除了书画好一些,跟市面上的没什么不同。”盛斐如随意道。
徐丹荔狐疑地望了盛斐如一眼,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,她这才垂眸看扇子。她跟盛斐如不同,对“艺术”并不怎么感兴趣,但是大学时候一直跟着盛斐如跑,也算是耳濡目染,知道了一些东西。至少那方小印她是认出来了。
“无用师”!这不就是顾无央那祸水常用的号么?扇子先前并没有,应当是这一周凭空多出来的,她们两个人又碰面了?大脑快速地运转了起来,徐丹荔也不看扇子,而是抬起头专注地望着盛斐如,研究她的情绪。
“我脸上有画么?”盛斐如疑惑道。
“没有。”徐丹荔快速收回视线,她竟然有点儿心虚,不对!她心虚什么?“你又开始收藏顾无央了?”
盛斐如:“?”
“呸呸呸,我是说收藏顾无央的作品!”徐丹荔忙不迭纠正自己的措辞,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尖。她坐直了身子,紧盯着盛斐如,严肃道,“你自己说过的,不去惦记顾无央。”
盛斐如没有回答,她抱着双臂望着徐丹荔,好奇道:“你对顾无央的成见怎么这么大?”
徐丹荔一愣,片刻后振振有辞道:“是成见吗?”她看着盛斐如,一副“你叛变”了的模样,喝了一口水,她又继续不平道,“顾无央她有眼无珠,而且不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放话,你也不会难堪是吗?有的人就想看你笑话。”
盛斐如笑了笑道:“我自己都忘了。”顿了顿,又道,“这事情也怪不到顾无央的头上去。我有时也在想,我真的是喜欢顾无央这个人么?可能是她带给我的感觉太舒服了,我就想静静地望着她。”
涌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徐丹荔咽了下去,她神情复杂地望着盛斐如。在她的印象中,的确不是那种胆怯的人。只要是她想要的都会尽力争取,而那些可有可无的才会放弃得那么容易。可是不对啊,她自己承认过喜欢顾无央!
“我不懂。”徐丹荔凝重道。
盛斐如莞尔一笑道:“我自己也不懂。”
徐丹荔纠结一阵,发现得不出个所以然来,索性放弃了这个念头。她的视线在盛斐如身上转一圈,问道:“那你现在怎么回事?”
盛斐如诚恳道:“不知道。”
徐丹荔扼腕叹息,颇有一种“恨铁不成钢”的架势:“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啊!”
徐丹荔实在是搞不懂盛斐如和顾无央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,只能在离去前千叮咛万嘱咐,生怕盛斐如跌入祸水编织的罗网。顾无央这厮家世好、样貌好、才情好,乃是z大一美,追求者有如过江之鲫,男男女女,各方大神显神通,然而没有一个人能成的。由此可见,顾无央根本不喜欢人嘛!可她现在忽然间靠近斐斐又是为了什么?不会想作弄她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