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留在家里,浑身的勇气都会被抽走。
更何况以母亲的性格,把女儿丢别人床上这种事,说不定都做得出来。
她说自己离开家就活不下去,那乔漾偏要活得好好的,再苦再累也不要靠母亲一分。连最开始打工的工资,也大半汇入母亲的帐户里。
乔漾低头蹭了一下自己的肩:“她以前从来没关心过我,现在凭什么管我的婚事?”
和母亲吵一架就离家出走,听起来是很幼稚的事情。
她以为越溪明会好言好语地和自己讲道理,叮嘱她下次不要这么衝动。
可越溪明只是摸摸乔漾的头,温声道:“嗯,如果是我的话,我也会选择离开。”
原本就堆积在眼眶里的泪,一时间更如决堤的水,争先恐后的要往外涌。
乔漾用力擦了下眼睛,在心里抱怨自己怎么那么爱哭,一点也不从容冷静。
她倾诉之余,还有些窃喜。
越溪明肯定不知道,离家出走的决定是她一时衝动,可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底气,却是越溪明。
实在不行就去找越溪明,她会帮自己解决的。
她当初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,完全断掉了与乔家的联系,独自生活了很久。
乔漾清了清嗓子,尽可能地让越溪明听不出自己哭过的端倪。
“我太依赖你了,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,我可能会下意识地向你求助。”
去找越溪明就会过得很舒服,但遂了她母亲的意,还会让自己变成什么都不会的菟丝花。
如果某一天被越溪明抛弃,她又该如何?
乔漾不想变成这样的人。
她心心念念的月亮,一定要自己亲手摘下。
她只需要一串电话号码、一个可以受到礼物的住址就好。
如果哪天礼物被退回、电话也不打通,那就代表她成长得太慢了,怨不得别人。
许是话匣子开了,乔漾松了好大一口气。
她一抬眸,撞上越溪明柔柔的眼神,比云霞烟雨还要柔软。
她努力这么久,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与越溪明并肩。
乔漾张了张嘴,压在心里八年、甚至揉碎了融入骨子里的话,还是说不出口。
至少得需要一捧衬得上她的花。
她把那张平整的协议展了展,没摸到上面有泪,胡乱塞越溪明手里。
开玩笑似的说:“越溪明,你不知道,你是我想要成为的人。”
“你觉得我现在……”她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,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人。
“有变好一点吗?”
越溪明欣然点头:“当然。”
她在乔漾无措地低头时抬手,温柔地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。
她也在等时机,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。
至少该有一捧衬得上乔漾的花。
可这是越溪明可以把握住的、最近的一次机会,就在此时、就在此间。
她向来擅长权衡利弊,以及抓住时机。
越溪明微微一笑:“乔乔,不需要追逐我。你早就拥有了更明亮的月亮。”
哪怕离开自己,现在的乔漾也能活得很好。
“而我只是和你一起追月亮的人。”
越溪明牵起乔漾的手,察觉到对方细微的挣扎,又松了松。
曾经nora对她说,表达爱意、应该像流水一样自然。
她便用这辈子最自然流露的情绪说:“我喜欢乔乔很久了,可以做我女朋友吗?”
话音流淌如水,饱含的情绪却汹涌如潮。
乔漾触电似的缩回手,整个人都瑟缩起来。
“我、我现在和失忆时不一样,”她磕磕绊绊地解释,声线都在颤抖:“你会失望的。”
她以为越溪明喜欢的是失忆乔乔,大胆又直白,什么都敢做敢说。
越溪明突然告白,乔漾脑子里就一片空白,什么情绪都没有,第一反应还是钻进沙里当鸵鸟。
“而且我才恢復记忆,四舍五入就是重逢没多久。”
她抱上自己的围巾和小裙子,低声絮叨:“这么久了,我也变了很多……”
“是不是太草率了?”
乔漾站起来就想走,越溪明没拦,隻面不改色地问:“你喜欢我吗?”
“……”
乔漾感觉自己脱离了地心引力,身体正飘向月球。
失重、缺氧、脚底踩着自己的心臟。
她的灵魂好像脱离了躯壳,在一片黑暗中听见自己的身体说——
“喜欢。”
越溪明听见这两个字, 悬着的心就轻飘飘地落下了。像羽毛落在水面上,惊起片片涟漪,和一阵一阵的痒。
“既然如此, 乔乔还在担心什么。”
越溪明眯了眯眼,语调轻如诱哄:“你喜欢就够了。”
乔漾还在震惊自己“口出狂言”,手忙脚乱地到处看, 想找个缝先藏起来。
她抱着围巾傻乎乎地站在原地:“我是怕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