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右边那张能看出有点年头,颜色泛黄微旧,虽保存妥当完好,依然有两角发白,不知是什么缘故。
章寻宁不说话,苗烟也不退步。
她就侧着脸,稍稍低下头看章寻宁。窗外一束光打进来,正落在她们二人身上,静如一副挂画。
哒哒脚步声响起,佣人还未完全进屋,声音已传来:“章女士,苏小姐又来拜访您了……”
下一刻,佣人猝不及防看到屋内画面。
苗烟回头,松开手,与章寻宁保持安全距离。章寻宁起身,朝佣人说:“知道了,你先去招待一下苏小姐。”
佣人讷讷应声,总觉得刚才的场面说不出的怪。但仔细想想,都是一家人,做点亲密的举动应该也没什么吧?
纠结来纠结去,佣人默默在心里自洽了逻辑。
章寻宁掸了掸旗袍腰部堆出的细细褶皱,淡淡道:“有什么好说的?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。”
一张照片确实不能说明得了什么,像章寻宁这样守旧的人,带几张亲人相片在包里,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难想象的事。遇到很相似的人,拿出来对比一下,也并不过分。
她姿态毫不局促,处惊不变,仿佛事实就是如此。
苗烟笑了笑,发出一声悠长的“哦——”。
尾调似轻佻又似认真。
章寻宁道:“下楼见客。”
苗烟没多纠缠她,倒是很爽快地中断了话题,跟着她走了。
章寻宁一直都很敏锐,深知自己的问句实则是要她自证。倘若章寻宁真的陷入如何自证的逻辑之中,那才是真的上了自己的套。
但章寻宁偏不咬钩上套。
章寻宁不愿意说的事,不愿意承认的事,无论怎么想办法去撬她的嘴,也得不到半点消息。
况且苗烟也知道,仅凭一张照片就下定推论,反而太过着急。搞不好被章寻宁反戈一击,说她明知故犯,踩线越线,那就功亏一篑了。
一楼客厅里,苏冉正乖巧地坐在沙发上,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礼盒。
见章寻宁下来,马上站起来问好。紧接着又见到自己的偶像,苏冉眼神立刻雀跃起来,伸高手臂打招呼。
方才一坐下,苏冉的话匣子就打开了,一股脑往外说。先是把礼品递给章寻宁,说这是自己父亲去外地出差寄回来的龙须酥,做工精湛,特别好吃,以及若干彩虹屁。
和章寻宁说完了话,苏冉又转过来和苗烟说话。
聊了几句,苏冉就提起陆梓雨的事:“话说,那个叫陆梓雨的模特,现在是你的专用模特吗?”
另一边,章寻宁将礼盒递给佣人,佣人拿去打包。
苗烟端起茶抿了一口:“是,但也不是。”
实话实说,苗烟确实有留住陆梓雨在自己这边工作的念头。但是还有些复杂的事情没处理,况且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,谁也说不准。
苏冉好像在想什么,啊了一声。她顿了一下,又要开口时,章寻宁的手机忽然响了。
章寻宁扫了一眼来电名称,说了句:“不好意思,接个电话。”
说着就起身到远一些的地方。
苗烟若有似无注意了一眼章寻宁的背影。
待章寻宁走远,苏冉才又重新说:“虽然当记者挺好的,但是偶尔也会憧憬一下走在秀场上的模特,感觉好酷啊!”
这句话刚落,章寻宁又走了回来。
电话打得着实快,两三句就撂下了。苗烟想。
待章寻宁落座时,便听苏冉兴衝衝地和苗烟说:“那你看,我有机会当你的模特吗!”
苗烟喝茶的动作一噎。
苏冉年纪小,加上从小没过上苦日子,一向一帆风顺,有时候想法天真也能理解。虽然长得可爱,大眼睛扑闪扑闪的,但跟模特这两个字搭不上任何边。
沉吟了片刻,苗烟顾及苏冉的面子,没有在章寻宁还有几个佣人面前直白地说出来。她道:“有时间的话,再说这个吧。”
苏冉又小鸡啄米一般点头。
章寻宁坐在另一边的欧式单人椅上,姿态端庄。
苗烟与苏冉是同龄人,聊起天来倒也火热,她用手指不轻不重捻了一下腕上的玉串珠。
越推越远了。
也挺好的。
陆梓雨签约的公司太小,说难听点,叫做野鸡公司也不为过。对接购物平台的平面图也许还有点资源,但像陆梓雨这样并不符合主流眼里的“美”的定义的模特,他们或许很难培养。
苗烟不想眼看陆梓雨入行多年,磋磨掉最适合发展的年龄,所以她带陆梓雨去见吴晴,打算三个人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约。
一旦能够顺利解约,苗烟有把握自己能在更大的舞台上与陆梓雨重逢。
三人一起进了办公室,吴晴先仔细审视了一下陆梓雨,苗烟递给她几张照片,吴晴顿时理解了苗烟为什么想帮她。
陆梓雨这种人就是这样,上镜后会释放更多特别的东西,让人无法移开视线。
陆梓雨先介绍情况:“本来上个月公司就有了要让我走的意图,因为签约的时候我问过,是不是接不到工作可以放我走人。公司说是这样,但前几天我提了解约后,公司又提了很多附加款项,看样子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想我离开……”
那份附加款项苗烟看过,要是真的签署,那么陆梓雨虽然一定可以脱离公司,但背着这些额外的条款,恐怕也很难找到愿意接手的新公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