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初搬来这边的时候,每次下班路看见这间店总是避开眼,讨厌它进入视线里。没有特殊的原由,只是因为这家店会让她想起章寻宁。
五年前苗烟离开时很决绝,她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,要断就断得一干二净。几年间,说从未想起章寻宁那是假的。每次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刻在心底的身影时,都咬着牙,重新压回心底。
章寻宁因此成了苗烟压在舌底不提起的那个名字。
可现在——
路过那家旗袍店时,苗烟不禁侧目,注视了很久。
回到出租屋时,苗烟拎着一个纸袋。
晚上她洗完澡出来,还是没忍住,将那件整洁的旗袍拿出来。走线精湛,做工高级,颜色不艳俗,很高级,像章寻宁会穿的。
苗烟举起来,目光一寸寸看着,想着章寻宁穿上这件衣服会是什么样子。一旦不再拘束自己的念头,章寻宁的面容就变得如此真实,似乎从未与她分别。
她将旗袍仔细地铺在床上,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。接着,苗烟闭上眼,将耳朵贴在那件旗袍的心口处。
似乎这样就能听到章寻宁的心声。
章寻宁到底在想什么呢?
她搞不懂,但心情却变得起伏。
只要闭上眼,几乎就能想象出章寻宁穿淡雅旗袍,漠然坐在茶桌边,听私家侦探逐字逐句地汇报,表情却不会有任何波澜。吸一支女士香烟,吐出白色薄雾时,能隐约窥见烟嘴留有一圈红色的口红印记。
你到底在想什么?说再也不想看见我是假的吧?不然为什么又要密切地关注着我、担忧着我?
还特意花大价钱找人替她照顾着自己。
苗烟忍不住将耳朵更贴近那件旗袍的心口处,黑色卷发滑落,延展出浪潮般的形状。
越是去想,心跳得就越快,思绪却越是清醒纯粹。
某个想法一瞬破壳而出。
苗烟要回去,她恨不得打开章寻宁的脑袋,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。
这五年里,她不甘心。
幸好,章寻宁也舍不下。
“老板,怎么样?没问题吧?”事务所内,钱万琪坐在桌子那边,将所有东西都倒在了桌面上。
尽管心里还是对前几个月被苗烟恐吓的事情有点打怵,但没办法,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。
就这样,钱万琪还是接下了委托。
钱万琪办事效率确实高,仅仅只是一周后,就将所有证据和资料都整理齐全交给了苗烟。
关于副总监那部分,苗烟打算直接移交给吴晴,没有想插手的意图。剩下关于陆梓雨那几个舍友的资料,她则自己留了下来。
在办公椅上坐着,苗烟翻着资料夹。
钱万琪把资料整理得很一目了然,夹杂着几张有说服力的照片,以及部分从新闻还有公告上摘抄的文字。
陆梓雨的舍友确实不是什么善茬,这家公司比较小,以那个被称作鑫鑫的女人为首,都是走关系进去的。
鑫鑫就是最有后门的那一个,副总监是她的亲叔叔。
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一个吴晴叫不上名字的模特,副总监却会知道,甚至还下意识就对她恶语相向。
钱万琪得到委托要求后,很了解苗烟想要的是什么,甚至调查过那几个女人的学生时代的事情,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人脉和消息渠道。
那几个女生在高中时就参与过校园暴力,被霸凌的人无一例外是内向安静的人。
只是因为家里亲戚多的缘故,总是能奔走关系将消息压下来。
苗烟翻看完,一个念头初具雏形。陆梓雨外形上来说,也许并不符合大众对于美貌的定义,加上总是内向的自己待着,混在她们中间,确实容易称为被针对的对象。
这么一想,陆梓雨身上那些伤痕似乎就能解释了。
而她不愿意说,也情有可原。
“嗯,”苗烟站起来,将全部资料收进包里,“剩下的那笔钱我会打进你的卡里的。”
钱万琪高兴地笑出一排牙齿,乐不可支:“好嘞,老板,您慢走!”
刀架脖子上的恐惧随着金钱到帐而一笔勾销。
还在下楼梯,苗烟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。她正在整理包里的东西,因此按下接听后,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,边走边翻着包。
“喂?”
如果是骚扰电话的话她就直接挂了。
听筒另一边传来熟悉的女声:
“喂喂?能听见吗?是苗烟吗,我是章姿。”
苗烟有点莫名,不知道章姿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自己。这几天来,两人一直没有任何直接交流,间接交流也没有,更没听说又要聚餐。
“是我,怎么了?”
“是这样的,我有点唐突了,但是你选的模特今天来公司了,我看见了本人,感觉……呃,不是很适合我这次的内容。”
章姿斟酌着用词,语气尽量热情一点,“能不能换一个呢?不是说这个不好,但要求是对接海外的,这个风格不太……”
苗烟愣了一下,暂时把包扣上,换了隻手接听电话,听得更仔细一些:“什么?”
章姿很明显也顿了一下,试探着提起:“就是我之前和你小姨说过的那件事,希望托你帮我签约一个合适的模特,主要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