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要照顾她,就从未抱怨过,始终是说的少做的多。
章寻宁握她的手,见她不语,以为是想家:“这里有落地窗,看夜景吗?”
没想到苗烟却一头扎进她怀里,抱着她。
苗烟闷着头,没哭。
她说:“……我一辈子也不要离开小姨。”
章寻宁一怔,答:“好。”
这是章寻宁第一次和人做下如此长久的约定。
暴雨季节下, 并非每种植物都能安好生存。对于喜水或顽强的植物来说,也许这次挺过去,就是崭新的明天。也有一部分植物的根被水长久浸泡, 渐渐无法吸收营养, 凋零成泥, 成为埋在地下的养料。
几场来势汹汹的雨后,老人家还是走了。
活到八十多岁去世, 也算是高寿。肖冰常这么宽慰自己。
如同植物衰亡后回归土地, 成为养料, 肖奶奶停留在肖冰的记忆里,曾经教会她的、告诉她的,也都成为一个老人对子孙所能最后供给的养料,成为撑着肖冰熬过痛苦的精神支柱。
肖奶奶离世前不久, 那个在店里帮忙的远房亲戚已经回了老家, 谋求其他工作。这段时间里,烧烤店一直关着门, 也还没来得及找到新的店员。
葬礼办过后的几天, 肖冰重新开业。
那天下午肖奶奶讲了很多, 最重要的希望, 是她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。不要因为她或其他什么人而停滞不前。
因为尚未在店内找到新的职工,苗烟和苏冉在晚上会来帮忙。
苏冉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, 苏爸爸一点苦都不肯让她吃,十指不沾阳春水, 哪里懂得做杂务的门道, 常常闹出一堆乌龙。
不过苏冉会及时补救, 也不是什么大事,她再用那种又可怜又无助, 好像小学生被家长抓包的眼神左看看右看看,就把肖冰逗得发笑。
苏冉见她笑,更害怕被责怪,愈发拘谨,肖冰也愈发被她的举动逗到。
一来二去,心情缓解了不少。
这天是苗烟来帮忙的最后一天,贴了几天招聘启事,肖冰家烧烤店的口碑还是不错的,很快就有人来应聘,从这以后,苗烟打算隔段时间来看看就好。
弄完最后的东西,已是黄昏时间。
苗烟边回头和苏冉肖冰招手说再见,边推开玻璃门下台阶。
没成想就是这一回头,没注意眼前,有个穿学生服的女孩大叫着“快让开”,边按自行车刹车,朝着苗烟衝过来。
饶是再快的反应速度,也抵不过这近在眼前的自行车。
“啪”一声,撞上苗烟小腿,自行车歪了几下,那女学生稳住了,最终没倒,赶忙下车过来查看苗烟情况。
店里的肖冰苏冉正在串串子,一听外面闹翻了天,都赶紧出来了。
苗烟跟个没事人一样拍拍土站起来,倒把肖冰吓死了。现在的肖冰最见不得旁人受伤,连忙上下查看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刚刚骑上车就有个男人从我身边跑过来,把我的钱包抢走了,我一下着急,赶紧骑车追他……”
前面,那小偷被路人抓住了,扭送过来,把钱包交出。
路人见苗烟被无辜卷入,围了一圈,大爷大妈们嘘寒问暖,两件意外交织到一起,理也理不清,乱成一锅粥。
最终女学生怕耽误时间,没有报警,将钱包收好后,主动陪同苗烟到最近的诊所进行包扎。
因为只是外层表皮被擦伤,处理不用多麻烦,拿碘酒消消毒,绕一层纱布,就完了。处理时,女学生在旁边,显然很紧张,苗烟找话题帮她缓解:“你上几年级啦?”
女学生答:“初中,初一。”
又紧张兮兮:“因为那个钱包里是我这一周的饭钱,所以我很怕弄丢,才会那么着急的,下次一定不会了。”
苗烟不追究,毕竟起因是有小偷:“没事,下次注意。”
包扎要不了多少费用,苗烟没让女学生拿钱,女学生很愧疚,感激连连,鞠躬好几次,才因为等下有补习班而不得不离开。
要回家时,苏冉提出叫来司机送她,苗烟忍俊不禁,说自己又不是瘸了走不了路。走出诊所之后,三人告别,肖冰还让她一定路上小心。
自己回了家,一进门,就被铺天盖地的欢笑吵嚷声给淹没了。
“苗烟姐姐你回来啦!我们等你好久了!”
“上次以后好几天没见面了!我们要想死你了!”
一低头,是朱圆和朱子星兄妹。
往客厅一看,章姿含笑望她,打个招呼,章寻宁正将薄披肩挂到衣帽架上,还没看到她进门。
苗烟想蹲下和这俩兄妹打个招呼,结果没等蹲下来,朱圆就用小手捂住嘴巴,惊吓道:“苗烟姐姐你受伤了!”
“怎么会这样啊!”朱子星也看见了。
一声衣料落地响,苗烟往里看,章寻宁手里的披肩掉到地上。因背对着,看不见章寻宁神情,只见她重新捡起来,挂上去。
章姿离得近,起身就过来。
苗烟蹲下来,又站起来,笑眯眯同兄妹两个人解释:“没事,你们看我这不是还行走自如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