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想到章寻宁还真破天荒的主动来了,而且一声不吭。
吴大妈眯着眼睛确认了半天,才惊讶的一睁眼,朝苗烟说:“我自作主张了,我想着你父亲也是她的老师,就跟她讲你们今天要回家,我真没想到她会来。”
苗烟心说,章寻宁心思变幻莫测,谁猜得到。
她说没事:“那您先回去吧,她看样子在等我。”
吴大妈走了另一条路,章寻宁还倚靠在车边,静静等苗烟过来。
苗烟明知她在等自己,却故意和苗父从章寻宁面前经过,看样子是要对章寻宁视而不见。
哪想擦肩而过之时,一双微凉的手桎梏住她手腕,扯住她,那力道不准许她再漠视下去。
苗烟转过头,露出个极温柔的笑:“怎么?”
章寻宁沉默了下:“你没开车,我接你回去。”
气氛又开始僵持,彼此气场不服输的对峙。
苗父开口,打破了这种氛围:“这是……你的朋友吗?看着有些眼熟。”
苗烟对她们之间关系闭口不答,章寻宁也知道苗父的状况,三言两语简洁介绍了自己的身份:“我姓章,那年您和老师一起资助过我。”
苗父尽力回想,最终道:“抱歉,很多事我都记不起来了。但是对于你,我确实有些印象,我妻子好像提起过……”
每次讲话,苗父都围绕着苗母。
但凡是现在还有些记忆的事情,都是苗母带来的。苗烟有时候都不敢想有一天父亲知道母亲不在了会是怎样的。
看了看,苗烟见苗父和章寻宁有话可说,没有再推托章寻宁送她回去。
上了车,冷气开得没那么大。苗烟回想起攀上她手腕的那种微凉的、细腻的肌肤触感,不知道章寻宁怎么会这样容易发凉。
夏天抱着,可能会有消暑的作用。
当然这仅仅是猜想而已。
苗烟系了安全带,听苗父和章寻宁讲了几句闲话,车内便开始沉默。
大约进了市区,苗烟突兀地问章寻宁一句:“不是说不来了吗?”指关于苗父的事情。
章寻宁握着方向盘,视线专注路况:“……有些放心不下。”
苗烟点点头,偏过脖颈去看窗外绿树成荫。
还是像以前那样,总把她当小孩子,总怕她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。章寻宁是关心则乱,所以时至今日还未曾完全了解苗烟早可以独立的一面。
有时候两人之间的误会,也是由此而来。
苗烟不想章寻宁再把自己当小孩对待,她是个大人了,她已经成熟。
开车驶进苗烟租住的公寓小区内,章寻宁在她报的楼道号停下。
苗父先下了车,章寻宁默然看着这栋楼,心里可能是在评估,也可能是在担心。
苗烟待父亲下车后,自己也勾住车门把手,打算离开。
就在这一瞬,章寻宁转过头来,微微倾身,抿着唇,眼神欲说还休。她从前座回过头来,两人距离便很近,清浅的呼吸拂过,似羽毛般轻。
章寻宁顿了下,问:“你就住这里?”
苗烟笑着,点醒她:“亲爱的小姨,现在我住在哪里其实和你没有关系。”
话落,推门而出。
苗烟现在非常不好哄,她早不是读书时那个一盘糕点,一句放低姿态的话就能哄好的小孩。
她要看章寻宁无法克制的那一面。
禁欲者破戒,才是最有趣的反应。
回到楼上,苗烟先帮苗父安顿行李。
因为本来就没想真的搬走,苗烟选公寓选的没那么仔细,小区环境和室内装修差不多就行。
章寻宁方才在打量,可能是觉得这里不是最适合她住的地方。
家里冰箱空着,苗烟点了外面,然后父女二人便静静坐着。
父女多年未见,却并没有太多能够叙旧的,毕竟苗父记忆缺失,能不能彻底回想起来都是个问题。
蔬菜和水果外卖到了以后,苗父抢着先去接了,自顾自拿到厨房里,显然是习惯了做饭炒菜这些事由他来做,开始洗菜切菜,苗烟想拿过来都不知道怎么拿。
没办法,隻好在一边打下手。
看苗父刀功依旧不减的样子,苗烟有点出神。
很多很多年以前,父亲也是这样的。母亲对做饭不太开窍,从她记事起就是父亲做饭做家务,母亲喜欢带着她看诗词歌赋,虽然她总是更爱随手涂鸦。
正式这样轻松融洽的家庭氛围,滋养出了苗烟这种遇到困境也不会放弃的性格。她要强,开朗,不爱掉眼泪,总是能逢凶化吉。
这一切都是因为从小得到的都是来自父母的百分百的爱意和肯定。围绕着她的,从来都是正向反馈。
她靠着橱柜看父亲取调料,上手帮了帮忙。
苗父笑:“哎,我还真是一把老骨头了,拿东西都要确认半天。”
苗烟说哪有的事。
没想到交流起来,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自然。
就这样不断回忆着从前,苗烟突如其来的想到一件事。
大家都说良好的童年治愈一生,她这样乐观的性格是因父母的培养,那章寻宁生来淡漠,到底是因为后天影响,还是基因遗传,故而生性如此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