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何恋爱的开端,双方的身份一定都要是对等的。
但凡天秤上有一人是弱势,那便注定这场恋爱博弈会东倒西斜。
苗烟在慢慢加筹码,她要彻底和章寻宁站在同一高度。
她们两人都是速战速决的类型,话讲到这里,便不再需要多说了。
不知想到什么可能是彻底解决掉那个哥哥心情比较放松,她语调也稍轻快些,话变得多了:“那个女人还在等你吧?”
话题转得快,苗烟微愣。
但很快,苗烟就意识到罗书妤指的是章寻宁,也许是来时曾撞见过她与章寻宁在走廊里的纠缠。
苗烟免得多讲多错,遂只是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我这里没什么事了,不过,”罗书妤苍白的面上露出点笑,“她好像要等不及了?”
顿了一下,苗烟推门,没有再继续有关章寻宁的话题。
她离开烟雾缭绕的包厢。
和罗书妤合作确实高效且愉快,但那阴郁的气氛却使人不适。
说到底,这世界上只有和章寻宁相处才会让她感到天生的心安。
离开会所前,苗烟想去一趟洗手间。
为打造纸醉金迷的氛围,走廊里灯光极暗,人群挨挨挤挤,辨不清方向。苗烟逆着人流,朝路牌走去。
也就在这一瞬分心的功夫,她感到手腕上一阵微凉且细腻的触感。
回头,章寻宁眉目压着,是表露不快的前兆。
糜烂艳俗的音乐躁动中,章寻宁干净的声音在她耳边掠过:“……去这里。”
轻如羽毛刮过。
苗烟耳廓一痒。
再回过神来, 她们已置身于无人包厢。
会所走廊里那些扰人嘈杂的声音已被隔绝在外,处于这间漆黑包厢内,听外面一切声音都闷闷的。
章寻宁说话声音轻轻淡淡, 手下力度却不容小觑。
方才一进来, 章寻宁一把利落关了门, 落了锁,苗烟被她向后一折, 胳膊受人钳製, 上身结结实实压在金属门扇上。
苗烟微痛, 轻轻嘶声。
有许多次她都在想,章寻宁看着清瘦,怎么做到力气还能这样大的。
每次想捉她手腕,都能捉得那样稳。
身后, 是紧贴在她身体上的女性的柔软与冷冽。这两种本该相反的感觉, 倒在章寻宁身上结合得很好。
在她带着那点冷冷威压讲话时,总是莫名很吸引人。
章寻宁气息吹过她耳廓处:“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?”
带着点不怎么高雅的酒气, 激得苗烟抵在墙上的指腹一紧。越是冷着面孔的人, 生起气来就越是使人着迷。
而在章寻宁视角, 她不安心了一个晚上。先是去找这里的老板查了包厢号, 吃饭时却又一直心不在焉,本想说不沾酒, 然而烦躁心情作祟,酒精成了消遣。
要怪只能怪苗烟总是在她的雷区蹦迪。
这种情绪受人摆布的感觉很不快。
苗烟挣了挣手腕, 脱不开章寻宁的禁锢。
她向后转了转头:“你就是这么问人话的?起码也得让我先转过身再说吧?”
那堵在她身后的身体动了动, 章寻宁自觉失态, 让了步,手也松开。
苗烟转过身来, 低着头,握了握被轻微勒痛的手腕,暗想今天的事以后一定要还回去。
脱离被人压製的狼狈姿态,苗烟又变得漫不经心。
她移开目光,看起来不大耐烦:“当然是有事要办啊。”
潜台词:关你什么事,我们是什么关系你问这么多。
语气搪塞程度简直快要溢出来了。
章寻宁攥了攥掌心,到底压抑着没发作。
这是什么意思?打发她快点走么?然后放她一个人在这到处都是危险的风月场里?
“……我是在问你,你来见谁。”章寻宁探出修长手指,挡住苗烟身后门把手,肢体语言很明显是:不说就别走。
苗烟笑:“不是说我父亲回来后那些就都是我的家事了吗?听你那样说,我还以为你要和我撇清关系呢。”
“怎么现在还是这么在意我啊?”
语调上扬疑惑,看似是问句,实则却是个极其轻佻的肯定句。
“……”
章寻宁抿紧唇,对这番说法似乎有些抵触,反而抿唇又抿,最终没有推翻苗烟所定下的结论。
似乎有轻嗤一声,苗烟艳红指甲划过她肩膀,引起战栗:“你连我在哪个包厢都能知道,那房间里的人是谁,你顺便去问问不就也知道了吗?”
又是直白了当戳出她的心事。
“你觉得这风月场里的人会有几分真心,我让你走,不是让你到这里自毁前程的。”
平复那被苗烟撩拨起来的情绪,章寻宁冷冷道。
但这番告诫到底是毫无杂念的,还是道貌岸然、以借口掩饰那心底的妒火,章寻宁也有些分不清了。
至少就在今夜,她不想分得那么清。
静了半晌,苗烟才开口。
计谋早已筹划好,是为章寻宁量身定製,她抛下鱼饵:“我来这里当然是有要紧事要做的,我来见的人你也知道,是罗书妤。她有大把的医疗人脉,治我父亲的失忆,见她总是没错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