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烟可能不喜欢这种干巴巴的氛围,她随口找了个话题,也许她对待普通朋友也是这样的:
“他以为你是第一次到安时市看海?你怎么不说你上次来过?”
顿了下,说:“上次才应该是你第一次到安时市看海吧?”
语气带着点漠不关心、但迫于“来关心她一下”的任务才不得不开口的感觉。
那次海边之行的暧昧,似乎就这样随着浪潮褪去的泡沫而消散干净,苗烟抽离得这样快,快到她有些不适应。
章寻宁否定:“不是。”
苗烟讶异,声调微微上扬:“不是?”
章寻宁道:“第一次来看海,是我祖母带我来的。”
苗烟表面漫不经心,心底却打起了主意。在她的印象里,这是章寻宁第一次主动提起从前的事。
“祖母吗,那她对你一定特别重要吧。”
不知想到什么,章寻宁声音有点生硬:“嗯,是。”
彼此间又安静下来,隻剩下海风穿过。
又两个年纪较小,看着不过是中学生的女孩子结伴找过来,叽叽喳喳打破了沉默的现状:“……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呀?找了你好久……”
“打排球缺人,姐姐你来不来玩嘛……”
瞥一眼身边的章寻宁,苗烟微低头,手臂撑着石头站起来,觉得和章寻宁相处的时间差不多了,不打算多给甜头,遂朝她道:“那我先走了?”
章寻宁目光虚落在远方。
有那么一瞬间,挽留的话语就要说出口了。
沙滩排球一直打到黄昏时刻才停手,苗烟和苗父与临时搭组的伙伴们挥手告别后,踩着沙滩一前一后往她所在的礁石处走来。
海滩上人渐稀少,苗父主动担当起导游的角色,带她们往岸边集市上走。
上次到安时市她们其实已经领略过集市的样貌,架不住苗父盛情难却,两人便又如未曾一起结伴而行那样装不知道,捧苗父的场。
苗父介绍这些海边特产、贝壳製作的摆件等时,着重试图引起章寻宁注意。说起来,他其实略有歉疚,总觉得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安时市,却没能安排出什么使人家真正玩的开心的东西。
今天一整个下午章寻宁都独自坐在海边大石上安静看海,苗父知道她心里大概不怎么介意,毕竟是习惯了独身一人的性子,但多少感到自己做这个东道主做的实在不够格。
围着这一圈熙熙攘攘的集市转着,章寻宁还在倾耳听苗父的话,身边的苗烟不知什么时候却落后了半步。
她无意识的也将脚步放缓,去迁就苗烟。
“寻宁啊,你喜欢这个吗?我买一个给你,你拿回家里摆着怎么样,多少也留个纪念品吧……”
苗父的声线之外,章寻宁敏锐听见两道清甜的青涩女声。
她回过头,苗父也与她一起站立在原地。
身后不到半步远,是苗烟笑眼弯弯在同那两个初中妹妹讲话。隻一眼,章寻宁便认出这是下午到海边去寻苗烟一起打排球的那两个小妹妹。
大约是方才逛街时互相认出,这会儿正在随意闲聊着些什么。
“……姐姐你打排球真的超级厉害哦!真的特别崇拜你!”
另一个说:“姐姐你明天还来海边玩吗?今天好晚了,明天要是也来的话,可不可以教我们呀?”
苗烟笑:“估计不行啦,姐姐不住在这里,过段时间就回去。”
又说了些夸讚小朋友的话。
章寻宁在原地耐心地等,初中妹妹简直是与苗烟依依惜别,不舍地讲了好多,最后还要送苗烟临别礼物。
圆脸的那个女生从背包里拿出一隻小号海螺棉花玩偶:“这个送给姐姐,这是我们自己扔飞镖赢来的。”
苗烟没有拒绝小朋友的好意,她笑着收下来,表达感谢,顺便问:“你们在哪里玩的飞镖?我也去赢一个玩偶送你们。”
没料到还有意外之喜,两个初中女生眼前一亮,回身指路:“就在这里,如果手气好可以中靶心的话,能拿那个最大的玩偶呢。”
抬眼看去,不过两三步远的距离。
苗烟拍拍她们的肩膀:“看我给你们拿个大玩偶,中个靶心好不好?”
女生们嚷着一定可以的。
在原地等待的章寻宁本以为不过两三句寒暄便结束了,没想到事态方向一转,苗烟竟要去玩扔掷飞镖的游戏。
可能是常年浸在成人规则的圈子里,章寻宁完全不懂孩子们童真的行动力这么强。
跟了两步过去,章寻宁听到工作人员正和苗烟热络介绍着什么:“小姐,我们这个扔飞镖活动是免费的,是本地推出给旅客的福利活动。”
“隻要您在便利贴上写下您与大海之间的故事,贴到墙上,就可以免费获取一次扔飞镖的机会啦。”
章寻宁侧目,摊子边确实立着好几面可移动的写字墙,密密麻麻贴满纸条。大约是本地为推动旅游业发展推出的活动,用这种写满故事的墙作为招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