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。”陈飘飘回身捞一个递给她。
小马被橘子皮的汁液迷了眼,又是皱着眉头剥,一边剥一边吐槽:“浸宝初恋,对她可好了,她们那时候专业课不多,她又不参加社团学生会什么的,比咱们闲,总让陶浸去陪她吃饭,有时候我们在食堂,都在吃了,她打电话说她吃不下,想让陶浸过去找她。”
“哦她有次还说她们在一起一个月的纪念日,陶浸忘了,她不高兴,陶浸问她想要什么礼物,她说想喝六里庄的一家奶茶,网上刷到的网红店,二十几公里啊姐。”
“浸宝打车去给她买,完了我刷到那女的朋友圈,举着奶茶发了张照片,说味道一般,没网上说的那么好,可能因为冰都化了。”
那张照片里只有奶茶和她的新式美甲。
她快人快语地说,陈飘飘下巴杵在椅背上,没接话。
她从“陶浸对她可好了”那句话开始,心就在疼了,跟针扎似的,一下下戳着心尖儿。
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勾勒陶浸对她好的样子,越想越细致。喉咙涩得发紧,胸腔却空了,所有的情绪都在一张一缩,难受得要命。
又嫉妒,又生气。
她不喜欢陶浸对别人温柔,不喜欢陶浸对别人宠溺,不喜欢陶浸对别人好,对别人笑。不喜欢陶浸打车几十公里去给别人买一杯奶茶,不喜欢陶浸陪别人吃饭。
甚至她想到了更多,她不喜欢陶浸对别人脸红,对别人害羞,对别人……
心臟被狠狠掐了一把,疼得她本能缩了缩脊背。
熟练地将面无表情的面孔挂上,陈飘飘的下巴用力压着椅背,勒出深深的红痕。
“她们同居过吗?”
突然想到了那个房子,从第一次去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,当时看着像很久没住了,而且陶浸也不像是有租房需求的人。
“哦,最过分的就是这个。”小马翻白眼,无语。
“她们才大一,那女的就让她在外面租房,估计觉得陶浸家里有钱,租房不算什么吧,”小马把橘子皮扔掉,吧嗒一声落在塑料袋里,“浸宝家是有钱,但刚上大学,能给多少?也不敢让家里知道。”
尽管已经想到了,但陈飘飘脑子还是嗡嗡作响,小马的声音像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的,带着金属的质感,挺刺耳。
她控制不住地猜,那个小区很文艺、很浪漫,是低密度洋房,带着复古的英伦风。所以,是陶浸挑的,还是那个女孩子挑的呢?
它还刚好在安大和美院的中间。
难怪。
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第三者,没名没份地呆在她们的过往中间,窘迫极了。
原来不是陈飘飘的pn b。
是那个女孩子和陶浸的,pn a。
“当时陶浸为了租这个房子,接了模特的兼职,在商场的那种,商场嘛人流量大,被她家里的熟人看到了,她爸把她骂了一顿。”
“然后她就去演话剧,晚上跟着乐队去酒吧演出,说那些地方她爸不会发现。”
陈飘飘皱眉,张了张嘴,轻吸一口气。
受不了了,她心疼得要死。
这次的表情很明显,小马也看出来了,她也挺难受,安慰说:“不过后来她妈给她加生活费了,具体怎回事我也不知道,反正没出去打工了。”
“她们怎么分手的?”陈飘飘不知道说什么了,动了动唇线,最后想问的只有这个。
“不清楚,”小马摇头,“浸浸提的,就说她不想谈恋爱了。”
后来,别人怎么表白她都一幅淡淡的样子。
室友本来以为她受了情伤,但也没有,她一切都很好,而且越来越好,只是对感情敬而远之。
小马她们总调侃她,像个ai。
但其实和陈飘飘在一起,她们挺开心的。
微信震了一下,陈飘飘侧身拿过来,手心已经汗湿了,第一次输入密码错误,第二次才解开。
“在宿舍吗?”陶浸的消息。
她们应该谈完了。
“我在温榆庭院。”
陈飘飘这次直接说了租房的小区名字。
她乖巧地谢过小马,收拾好安然和自己的椅子,把不当心掉到垃圾桶外面的果皮拾掇进去,蹲下来时突然有点想哭。
凭什么啊?
心里就这四个字。
陶浸这样的天之骄女,应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,没有人可以这么作践她的心意。陈飘飘想起自己在酒吧熬夜熬得快吐了,就为了赚那点钱买一瓶香水送她,不知道当时陶浸在夜场弹贝斯的时候,又是什么心情。
她用手把橘子皮捞起来,连带灰尘一起扔掉,起身去洗手,换衣服,拿上手机出门。
这一路她想了很多,最先想的,竟然是终于合理了。
她早该有所判断,陶浸那么会,在恋爱关系中游刃有余,不是因为她天赋异禀,而是因为她经历过。感情里从来就没有天才,她的体贴与周到,可能是用一次次猜心磨出来的。
也终于明白,陶浸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弯的,并且申请小号加群,她第一次被这个女孩子声势浩大地穷追猛打的时候,一定也有过自我认同的阶段,不知道跟谁倾诉,于是创建小号观察“同类”。
还有,她的技术那么好……
想不下去了,她的心一抽一抽的,似在肋骨间挤了柠檬。
抽得起了生理反应,她险些吐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