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飘飘忽然觉得自己挺没见过世面,看人开个车,跟看人开了车似的兴奋。
她抱着零食袋,问陶浸要不要吃这个,要不要吃那个时,胸腔涨涨的。很奇妙,猛然就觉得自己像个大人了,这种感觉竟然比意乱情迷的时候,还要强烈。
陶浸示意她给自己拆一罐红牛,醒醒神,陈飘飘依言打开,喂她一口,顺手放到左手边圆形的凹槽里。
陶浸笑着说:“谢谢。”
很甜,又抿一口。
陈飘飘问她:“中间这个叫什么?”
她经常坐车,只是之前没想过问这玩意的名字,陶浸看一眼:“中央扶手箱。”
“噢。”陈飘飘记住了,中央扶手箱……毕业后买车,她要选这块儿漂亮的,饮料摆上去,很好看。如果陶浸接送她上下班,或者约会什么的,她可以拍一拍不同的饮品搭配,精致女人打卡是这样的。
怎么就想这么远呢?也许是车上实在太无聊。
闲着也是闲着,她偷偷搜索内饰好看的车,看看价格,摇摇膝盖,关掉。
以后买什么车还没想好,但陶浸不能开现在这种车,一股机油味,座位缝里还有存留的烟味,污染了她的雪松;方向盘很糙,多摸两把都担心将她白嫩的手给磨坏;稍微加点速就飘,路不平时颠得人快散架;导航也不好使,还要贡献出陶浸的手机。
努力吧,陈飘飘。
想着想着,她困了,放下座椅睡觉。陶浸将音乐声调小,看看她,温宁地笑。
很可惜陈飘飘没看到这个笑,否则可能她要记一辈子。
陈飘飘卧在断断续续的歌曲和隐隐约约的颠簸中,小小的一团,像归憩的幼兽,眉目都安顺了,张牙舞爪被呼吸驯服,白得怕被阳光晒化。
陶浸嘴唇微张,莫名地叹了一口气。心里揣着一个人,并且她安睡在旁边时,原来真的会想要叹气。
因为她沉甸甸的,晃来,晃去,像时间悬挂在心底的钟摆。
不多时,陈飘飘便醒了,睡眼惺忪地问:“还有多久?”
睫毛里眨着夜露,声音也湿湿的。
“一个半小时,”陶浸问,“要去卫生间吗?前面十多公里有个服务区。”
“去。”陈飘飘软软地说,瘫在椅子上,眼睛麻木地转动,看清了什么之后,眉心一蹙:“车里有隻苍蝇啊?”
很小声,哑哑的,像是从梦里过来的。
“嗯,”陶浸心都快听化了,不由自主放低声音哄她,“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进来的。”
“那你怎么不把它赶出去呢?”陈飘飘躺着蹭了蹭脑袋,有气无力地望着她。
“你在睡觉。现在在高速上,如果我开窗,风声很大,会吵到你。”并且驾驶也不太安全。
陶浸耐心地解释。
“不行,”陈飘飘摇头,“可是我在睡觉呀。”
嗯?怎么了?陶浸拎起眉尾看她。
“我睡舒服了会张嘴,它在这里撞来撞去,你就不怕我一口把它吞掉?”陈飘飘哑着嗓子控诉,眼神比尾音还糯。
陶浸一愣,眨眼看看陈飘飘,片刻后便笑了。
她自顾自地笑了好一会儿,才目视前方轻声说:“陈飘飘,你撒娇啊?”
睡醒了闹一闹脾气,这事本身不罕见,在陈飘飘身上,罕见。
陈飘飘咬唇,将自己的椅背直起来,按下开窗键,支个小缝:“我赶苍蝇。”
嗡嗡的声响消失,她舒服了,对着呼哧呼哧的车窗小声嘟囔:“干嘛叫我全名?”
“因为……”
因为刚刚她那个样子,陶浸突然很想叫她……宝贝。
自己都给肉麻到了,陶浸抿嘴,不说。
陈飘飘感觉到了一些粘腻的氛围,比刚刚喝的酸奶还要可口。她眯着眼,生理性的眼泪在风里迅速吹干,缓缓关掉窗户,埋头在塑料袋里掏吃的。
“不去服务区了,我忍一忍,咱们赶紧到吧。”
她在悉悉索索的声响里,小声说:“想抱你了。”
陈飘飘说的想抱陶浸,是要在南里的海边。
她想象中是湛蓝的天空,浩瀚的大海,她在烈日与浪花的璀璨中抱住身边的人。然而,南里的海很丑。
因为她们来的时机不对,原本计划11月底,又因为时间对不上推迟行程,就更凉了。天很阴,海水也是,看起来乌不溜秋的,如果不是海滩的沙子要细一点,如果不是能闻到空气中的咸湿味儿,跟河也没什么两样。
“确实,没个海的样子,像河生的。”陈飘飘站在观景阳台上,下结论。
陶浸洗了手,抹着护手霜过来,陈飘飘转身一把抱住她。陶浸动了动腰肢,举着手腕:“我身上很脏,坐了这么久车。”
“我抱会儿,她们在收拾东西,等下就不好抱了。”陈飘飘把脸埋进她颈间,还是那么香,一点都不脏。
陶浸温柔地圈住她:“累不累?我们现在整理行李,还是晚上回来再说?”
“晚上吧。”
她们住的是一个复式的套间,楼上大床房,楼下标间,海马体仨人随性挤,房间视野和环境都不错,一晚3000多,分摊下来就不太贵。陶浸因为自己和陈飘飘占用一间,与她们对半分,小马很快乐,说就喜欢和这种有钱人往来。
其实她更知道,如果不是和她们一起出游,考虑大家的消费水平,陶浸她俩也许会玩得更舒服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