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浸看着陈飘飘慢条斯理地跟老板讨价还价,把5元一份的加工费免了。
“学妹厉害啊。”梯子坐在辣炒蛏子前,对陈飘飘刮目相看。
陶浸握着陈飘飘的手,笑了,翻过来捏捏手背。
“我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。”小马喝一口椰汁,跟老海说。
“neither do i”老海耸肩。
“doi?什么doi?”小马奸笑。
陈飘飘脸红,陶浸吸吸鼻子,放开她,夹一隻小龙虾。
“你俩do过吗?”小马往桌子边缘一靠,小声问。
陶浸摇头。
小马眯眼:“不可能。飘飘?”
“没有。”陈飘飘也文弱地摇头。陶浸戴着手套,把龙虾剥好,放到她碗里。
小马叹气:“嗐。”
外面住了那么多次,竟然还没有。她想,女同是缺少点激情吧,大概。
吃饱喝足,小马她们有点困,早早地回房间休息,陈飘飘和陶浸则选择去看话剧。露天的舞台,灯光打得也昏暗,正好是雨夜题材,配合哗啦啦的海浪声,倒别有意境。这场话剧没有收费,观看的人也不多,三三两两地坐在沙滩上,不远处有酒吧外燃烧的篝火。
还有若有若无的吉他声,像搭配好的bg。
陶浸与陈飘飘席地而坐,开了两罐啤酒。陈飘飘靠着陶浸,头髮黏黏地贴在一起,露出的肌肤也是。被海风蒸了一天,毛孔里都仿佛被填满,但她们依然互相渴求。
“我听不太清他们说什么。”陈飘飘说。
“嗯,这边太吵了。”陶浸用头轻轻蹭蹭她。
陈飘飘捞着她的手玩,无名指折下来,又拉直:“等咱们回去,你那个话剧是不是要参加初赛了?”
“对,排得差不多了。”
陈飘飘用掌根贴着她的手腕:“我什么时候能当你的女主角?”
陶浸当时正看着舞台,慢悠悠地笑了,低头望她,眼里有舞台灯的余韵:“你才刚进社团,都没有上过舞台。”
“那又怎么样,”陈飘飘跟她脖颈交缠,“你是导演,不能定你的女主角吗?”
她像一条顺滑的鱼,气声里有钩子,不过钓不是她,而是陶浸的耳朵。
小狐狸这个样子,很坏,像引诱鲸鱼上岸,尤其是在自由的海域,她们可以更随心所欲一点。陶浸的颈间小绒毛立起来,心臟被毛茸茸的爪子掏了一下又一下,蹬蹬蹬地加速。
“这好像叫潜规则。”她低声对陈飘飘说。
“是吗?”陈飘飘仔细思索,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真诚询问,“那你欠我多少资源?”
这话……
陶浸的耳朵尝到了陈飘飘话里的酒气,心里也尝到了。
她们没有再说话,陈飘飘将头搁在陶浸的肩膀上,沉默着看完了这出听不清的话剧。
偶尔拿起旁边的啤酒罐,喝一口酒。
很多时候,喝酒是为了发泄,无论是悲伤、喜悦、还是欲望。喝酒的过程像是在往身体里充气,眼睁睁看着情绪一点点鼓起来,被灌满氢气的皮囊也飘起来,理智想要远离地球,到更高层,更缺氧的地方。“嘭”地一声炸掉,似猝然绽放的烟火。
第一次出行的小情侣没有错过这场烟火,她们在海滩边拥吻,微光细细碎碎地落在她们脸上,如同明明灭灭的希望。
盛大又空虚。
陈飘飘仰脸凝望海上的烟火,眼圈儿红红的,像是被烟燎了,下次她还想带外婆来,或者去其他地方也好。
陶浸侧头注视她,她脸上的表情明明十分动容,可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欢呼,尖叫,或者喃喃地说一句,真好看。
她只是红了眼眶,吸吸鼻子轻声问:“这么多烟花,每天都放,谁付费?”
陶浸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,问了一个实际到煞风景的问题,可她的语气,好像在说这是个童话。
谁来为这场童话付费呢?
烟花散尽,刚好十二点,她们回到已陷入深眠的酒店,轻手轻脚地上楼洗澡,接着在床上喝完剩下的几罐“酒”。
雪松的香气弥漫在枕间,陈飘飘被包裹,手往栽种雪松的峰顶上攀。
陶浸阻止她,瞳孔里的倒影被海边月色织就,弱得似刚从水中打捞出来。
湿漉漉的眼神快要溺水,温软的手腕下,血管也在突突跳动。
和理智搏斗时,克制的张力最为致命,她将话语从呼吸里推出来:“她们在楼下。”
那又怎样?
微醺的狐狸把轻吻落在眼角:“楼上楼下都不行?我还想过在宿舍呢……”
她捂住陶浸的嘴,指尖稍稍用力,像一个预警。
告诉她,自己的下一步动作。
楼下的人当然会相信她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像中午席间那样。
这一觉很沉,到10点过才浑身酸软地醒来,陈飘飘穿好衣服,先把地上的纸团扔到垃圾桶里,再按下窗帘开关。
缓缓的轨道声中,和煦的阳光洒进来,被子也变成金色。
陶浸皱眉,睡眼惺忪地醒来,看见陈飘飘打开玻璃门出去,扶着阳台的栏杆:“今天天气好,水蓝多了。”
她很开心,连发丝都在雀跃。
拍两张照发给外婆,听见楼下的小马在喊:“你们起来了吗?”
“起来了起来了,”陈飘飘跑到楼梯处往下望,“你们都洗漱好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