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柳蕴初是在吵闹中醒来,她看着床前数位身穿古时袍服的男子脑中一片空白。
&esp;&esp;其中一位头带长冠,腰间佩挂组绶的中年男人上前施礼问道:“荆王可还有哪里不舒服?”
&esp;&esp;床榻上的人:……这给她干哪来了?
&esp;&esp;多年的杂书异谈观看经验,柳蕴初迅速根据对方的穿着判断出这是个有点地位的官,对方称呼她荆王……
&esp;&esp;搞不清楚自身的状况下,柳蕴初选择不说话,摇头以示自己没事。
&esp;&esp;但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说服力,不过中年男人也只是和众人过来例行问候而已。
&esp;&esp;一个逃回国毫无修为的质子不值得费心思。
&esp;&esp;“虽说两国交战在即,但荆王私逃回国有损我朝威信,太子殿下已达芮安城,荆王若无要事,可去先行拜见。”
&esp;&esp;柳蕴初听着暗含的指责,看着一行人离去皱紧眉头,皇室成员,私逃回国,再结合他们若有似无的轻蔑。
&esp;&esp;她不会是那种出使为质的质子吧?
&esp;&esp;房间内只剩一个穿着粗布褐衣的男人,腰间佩刀,看起来像是侍卫。
&esp;&esp;“你——”刹那间雪白的光影一晃,顿时堵住了柳蕴初的话,她屏住呼吸瞥过脖子上的刀,听着自己擂鼓般狂跳的心,紧盯着对方一举一动。
&esp;&esp;“不想死就乖乖配合我。”对方压低声音十分逼仄。
&esp;&esp;柳蕴初点点头,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。
&esp;&esp;“只要你好好当你的荆王,人前不要漏了马脚,我便不杀你。若你不识好歹——”
&esp;&esp;刀锋的冰寒抵上了脖间皮肤,未尽的意思随同杀意不言而喻。
&esp;&esp;“有话好说,有话好说……”柳蕴初扯出个干巴巴的笑,比哭还难看。
&esp;&esp;内心哀嚎,怎么轮到她,就是被威胁,吓破胆。
&esp;&esp;人和人之间的差距,简直比人和单细胞生物都大。
&esp;&esp;壮汉冷哼一声,瞧她那怂样,量她也翻不出花来,唰地收起刀。
&esp;&esp;柳蕴初摸摸脖子,试探问道:“敢问壮士,我这嗓子怎么了?”
&esp;&esp;前边一开口她就发现自己的嗓音有点哑,喉咙发疼,很不舒服,显然这变得有点中性的声音不是天生的。
&esp;&esp;“你一个女儿身不用药一张嘴就全暴露了。”
&esp;&esp;所以你也知道我是女儿身,为什么要让我去扮个男的?
&esp;&esp;腹诽的同时,柳蕴初也庆幸还好她没一个昏迷醒来变性了。
&esp;&esp;他一边注意着外边的动静,一边将怀中的纸张掏出来递给柳蕴初,并嘱咐道:“以后你就是荆王,纸上的东西必须牢记。”
&esp;&esp;柳蕴初点头,然后低头一看:?
&esp;&esp;这是什么朝代的文字?她怎么从来没见过。
&esp;&esp;从结构上看端方秀丽,颇有汉字意蕴,实际笔画繁冗,斜体很多,一眼看过去还以为都长一个样子。
&esp;&esp;等等,文字不对,那她为什么听得懂他讲话?
&esp;&esp;那人看着她一言难尽的神色,挠了挠头:“你不认字?”
&esp;&esp;柳蕴初麻木的点头,这世界真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,找人假扮皇室成员这么重大的事情能用点心吗?
&esp;&esp;怎么挑到她头上来了?
&esp;&esp;“你穿得那么好,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逃难出来的,居然目不识丁,真是……”壮汉恨铁不成钢,没想到最大的纰漏是这个,但眼下芮郡郡守已经见过她,换人也来不及了。
&esp;&esp;柳蕴初咬牙切齿,骂谁目不识丁呢!
&esp;&esp;“时间紧,我给你念一遍。”
&esp;&esp;壮汉也没有过于纠结此事,太子已经抵达芮安城,只能赶鸭子上架。
&esp;&esp;经过壮汉不懈努力,柳蕴初总算捋清了那几张纸,也了解到关于这个世界的部分信息。
&esp;&esp;此处在潞国边境,荆王是潞国皇帝的宠妃所生,色衰则爱弛,后来潞国和虞国互质时便派了年仅八岁的荆王去敌国为质。
&esp;&esp;如今潞、虞两国频生摩擦,一个月前潞国皇帝更是斩了虞国质子挥兵东扩,丝毫不顾独在异乡的荆王。
&esp;&esp;还好荆王门路够广,跑得够快。
&esp;&esp;但潞国太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,为人嗜血好战,修为极高。
&esp;&esp;而且潞国皇室近年几位封王公主要么被杀,要么下狱,或者剥夺资质贬为庶人。
&esp;&esp;荆王岂会不知这潞国皇室回不得。
&esp;&esp;“所以他跑就跑了,为什么还要找人顶替他?”柳蕴初发出疑问。
&esp;&esp;壮汉将纸张点燃,火光在眸中明灭了一瞬顷刻吞噬所有痕迹,然后化作青烟。
&esp;&esp;“想活着,不该问的就别问。”
&esp;&esp;见柳蕴初悻悻闭嘴,他将荆王的身份印信放在驿站送来的衣物上,粗声道:“那郡守是太子的人,他叫你去拜见太子,你得赶紧更衣准备出门。”
&esp;&esp;柳蕴初揉了揉发疼的后脑勺,强行忍着虚软的身体爬起来换衣服,戴好发冠。
&esp;&esp;在门外几次催促下终于出了门,只是那侍卫指挥驿站的人驾着马车先带她到了一处地。
&esp;&esp;土墙草房下是好些面黄肌瘦的人,一看到他们眼睛像是豺狼看见猎物冒出了绿光。
&esp;&esp;但是触及侍卫手边的佩刀时,又多了些畏惧,不过依旧赤裸裸地盯着来人,活像要将他们剥皮拆骨。
&esp;&esp;看得柳蕴初顿时一阵恶寒涌上来。
&esp;&esp;“你带我来这做什么?”
&esp;&esp;侍卫没说话,带着她在破庙附近走了一圈后才领人回到马车,柳蕴初看得头皮发麻,心惊胆战。
&esp;&esp;那些人蓬头垢面,衣衫褴褛,一看就是逃难来的,其中老人小孩女人很少,人人面容凶恶。
&esp;&esp;柳蕴初毫不怀疑,若不是驿站人手在寸步不离的跟着,她绝对回不来。
&esp;&esp;这是侍卫在她见太子之前,对她的警告。
&esp;&esp;“你身上没有路引,没有身份凭证,你也毫无自保能力,若没有荆王的身份你就和外边的人一个下场。”
&esp;&esp;侍卫压低声音继续灌输威胁:“你最好不要想着向太子求助,他可不是善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