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付出代价强行闯关的念头侯松不陌生。不愧是亲姐妹,想法一脉相承。侯松在陈洛清身上看到了陈洛川的影子,然后给三公主奉上了更猛烈的药丸。
猛烈致死。
“致死?”陈洛清听到有琴独下的如此定义,平静的脸色后还是有了凝重。
有琴独当着陈洛清的面展开自己连夜研究完的药碎,很有把握:“先是周身不适,兴奋,燥热,然后胃痛,吐血,脉象紊乱,衰弱,死。这就是个毒药!”
“这可真行……”屈婉已经探得消息。陈洛瑜能调动的有限人马在暗中准备,随时能集结。陈洛瑜很有可能已经在突然失去父皇信任的惶恐中无法忍耐,要趁国君离开京城又生病不能理事的天赐良机,学陈洛川发动兵变,控制国君,然后控制朝廷,自封为储。
看来这一次陈洛瑜面见父皇之前,是决心要先杀死妹妹了。
“二姐等不及了。也好。我也不想再等了……有琴大夫,你能不能马上做出能和这个毒药有相似药力的药?”
有琴独冷笑道:“和毒药类似药力,也是毒药。”
“你能解的毒药。我还不想死。”
有琴独一脸你这不是难为我你还不如医闹的痛苦,撇嘴道:“用我现有的药材,做到是能做,也会让你燥热,吐血,脉象紊乱。我还能解。但要用到一种毒蘑菇干。”
“所以坏处是?”
“幻相。你会看到幻相,逼真又荒谬的幻相。你很难克服的。而且如果到时候有事耽搁住,我没能及时给你解毒,对你的身体会有不可逆转的损伤,甚至也是死!”要想让侯松看见服用了她给的毒药的症状,就不能显出困于幻相的样子。从基本理智而言非常困难,需要强大的基本理智。
“你真是了不起,我还以为这么快做出相似的药是妄想呢!”陈洛清长叹,仰头笑道:“天意如此,可以一试!”
“你真是疯了!”
“干大事而惜身,实不可取。赌注足够丰厚,值得放手一搏。”
“能丰厚到哪去啊,值得用命搏!”
陈洛清笑望有琴独,对这位新家人如实以告:“储君之位。”她不死,陈洛瑜不一定会动。陈洛瑜不动,储君位也许要虚悬过相王大典。陈洛清也不想再等。她要平叛之功,她要得位极正。
“那那……那是有点丰厚。”话说到这份上,有琴独还能劝什么呢,只能如实相告:“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。这颗毒药用药虽有不同,但毒理毒源和熊女和你姐中的毒又是一样的,你说神不神奇?”
真神奇。
所以侯松还死不得,要留一条命解释这件神奇的事。
“能确定吗?”
“倒也不能完全……除非在你毒发后让我取一针血仔细看看。我的药可以仿她的做,换了几味药,所以我能解。毒发后血相应该和中了她毒类似。但是……”
“取。”
“有这个必要吗?本来就很紧急!”
“这件事对卢瑛很重要,一定要弄清楚。”
“你是真不怕死啊……”
“怕啊,在不死的前提下,完成这些事。”
“你怎么这么多要求!又要这样又要那样还要不死!我真是……”
真是烦死了!要不是想学口藏骰子立马就走!
有琴独被迫背起这么大的责任,烦躁不堪,气衝衝地收起药掼进药箱。
“哈哈……”陈洛清十指交错拢在迭起的膝盖上,笑完不逗她了:“一切后果,我承担。就算没有来得及解毒,晋阳她们也不会难为你。”
“我不是说这个!”有琴独砰地一声盖上医箱盖,转身瞪起陈洛清道:“我的药是用来救人的,不是拿来下毒的!你要是死在我手上,还谈什么家人……”
听有琴独这么说,陈洛清微有动容,放下腿和手,正色道:“你让我不用吃真正要我命的毒药,就是在救我。就像卢瑛的毒血对于花糕,是以毒攻毒的良药。”
“药分慢药和猛药。为什么以性命相赌去试猛药的药力?!弱冠之年,张嘴就是赌命,何必呢?!”
“有琴大夫,说句心里话……我不知道我能活到什么年纪。”陈洛清笑得轻巧,眼神却越说越深:“你给卢瑛开胸的时候,我燃香请神,不知道还剩多少寿命。要做的事很多,仔细想想不能不急了。”
既然卢瑛活下来了,燃命就要信。她不肯告诉卢瑛,却对将要掌握她生死的主治大夫掏了心窝子。
有琴独怔怔看着陈洛清,转过头背起药箱,不再劝了:“我尽力。”
医归医,命归命,大夫医不了命,只能尽力。尽力的结果就是她第二天就拿出了药丸。头顶天空中的阴云越来越浓,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一阵暴雨。暗中涌动的各方信息汇集大佛寺,大变几乎是要浮出水面的事。所以明里暗里看来,陈洛清都不能在此时病倒。风卷马嘶,三公主的人马已经部署完毕,一切严阵以待。
待陈洛清吃下赌命的毒药。
药丸捏在指尖,陈洛清吃下药丸就该走出帐去,在将士们面前跨马扬鞭,率领本部去侍卫病中的国君。屈婉和晋阳陪在她身边,脸色沉凝,重压在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