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池里人不少,那势必少不了和人碰撞,摩肩接踵。
苏冉“啊”了一声,吃痛皱眉,往前踉跄两步,苗烟扶了她一把,不经意往那边看去,是一个穿着有点奇怪的女人,个子很高,骨架有点大,穿高跟鞋,却穿不稳,歪歪扭扭的,因此方才不慎歪倒,将苏冉撞了一下。
那女人很奇怪,在舞池里的律动特别僵硬,似乎根本没有和音乐一起跳的意图,把人撞了个踉跄也不道歉,低着头继续僵硬地晃着,长发遮了大半的脸。
苗烟将苏冉拉回来一点,三人往舞池边缘过去。
又喝又跳,苏冉体力被消耗得差不多了。她在嘈杂音乐里朝陆梓雨和苗烟道:“我去一趟卫生间。”
两人点头,示意她去。
苏冉离开时步子有点不稳,苗烟多看了几眼,忽然注意到方才在舞池里撞到苏冉的那个高个头女人也往厕所去了,和苏冉保持着几步的距离。
出于本能的,苗烟觉得不对劲。
她让陆梓雨坐在卡座里:“你在这里待着,我怕苏冉喝了酒站不稳,先过去看看她。”
“对了,别喝陌生人的酒,别搭理别人的搭讪。”
陆梓雨很少来这种场所,有点局促,点了点头。
俱乐部里即便是卫生间也不够安静,躁动的鼓点似乎能穿透墙壁。
苗烟站在女厕所门口,靠着墙,等苏冉出来。她总觉得刚才那个女人看着有哪里不对,这一定不是错觉。
不断回想着,苗烟忽然想到一个事。
个子高,骨架大,一点都不会穿高跟鞋,头髮那么长——俱乐部的灯光暗,看不出发质如何,那么也可能是假发。
或许那根本不是个女人?
这想法刚出现,苗烟就听到女厕里传来苏冉的一声尖叫:“啊!闹鬼了!救命啊!”
心里一紧,苗烟随手抄起附近的灭火器,就往里面走。
打开苏冉隔间旁边的那扇门的那一瞬间,里面窜出来个蓬头垢面的身影,苗烟看准时机,一把用力拉住了对方的衣服。
因不会穿高跟鞋,这一下就失去了平衡,那个“女人”身体一歪,找不准重心。
苗烟举起灭火器,哐一声对着他的头砸了下去。
警局里,警察告诉她们三个没事了,可以回家了。
苏冉显然没醒酒,还在一边流眼泪,分不清哪是哪,说着大家听不懂的胡话。陆梓雨搀着她,打算先把她送上车再说。
方才在俱乐部里面,苏冉正要上厕所,但因为醉得厉害,解了半天裤子也没解开,睁个眼在那里专心致志和扣子斗争。
忽然一隻手从另一个隔间底下的空隙伸出来了一点点,苏冉吓了一大跳,在醉酒状态里面的她还以为是闹鬼了。
苗烟则理智很多,她听见苏冉大喊闹鬼了,立刻想到很可能那个人要做什么不轨之事,抄起灭火器,没给这人逃跑的机会,上去就照脑袋来了一下,控制住对方。
然后渐渐的,卫生间外面围满了人,里面的人看热闹,外层的人不知所以,只听说里面有个变态被打了,再传到舞池那边,变成了打晕了一个人,都骨折了,最终传到吧台的版本变成了卫生间里打死人了,凶案现场血流成河。
俱乐部老板吓得嘴唇哆嗦,拿起手机就打了报警电话。
几人一同到警局做了笔录,在正常灯光下,才看得出那根本就是个四十多岁的啤酒肚男人,妆化得可笑,戴劣质假发,专门就是为了到酒吧里的卫生间拍一些不雅照片。
一见光,那中年男人顶不住压力,疯狂地想跑,却被这边的警察按住了,好一顿讥讽。罚款,拘留,一个都没少。
至于苗烟这一灭火器下去,她自己有分寸,没构成太大的伤害,对方因被送到警局过于恐惧,甚至没敢追究。
警察好好安慰了一番苏冉,又承诺如果再遇到这类事,可以立刻到这里来,警察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她们。
苏冉还没醒酒,不知道在为什么哭,嘴里嘀嘀咕咕的,谁也没听清,苗烟觉得她可能是吓到了,让她的司机赶快带她回家。
未曾料到刚把苏冉那边安顿好,与陆梓雨一同走到警局外面,就遇到章寻宁风尘仆仆地赶来。苗烟看见她时,还疑心自己看错了人。
章寻宁难得有这样风尘仆仆的样子,苗烟正好奇是什么事,章寻宁便冷下一张脸看她,又看一眼陆梓雨。
陆梓雨知道这是苗烟的长辈,怕她去夜店被责怪,顶着压力先自己背锅:“章董,对不起,都是我不好,我今晚非要找苗烟出来玩,出事真跟她没关系,她是见义勇为……”
上下打量几眼,确认苗烟身体没有任何地方受伤,章寻宁才从冷漠转回淡淡,不轻不重:“既然没事,那就回家吧。”
陆梓雨一愣,她以为苗烟长辈看起来守旧,应当会对去夜店这种事极度排斥,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化解了难题。
她看一眼苗烟,苗烟隻笑了一下,叮嘱她打车到家后告诉自己一声。
不是章寻宁没反应。
一起生活那么多年,苗烟算半个被章寻宁养大的小孩,很清楚章寻宁现在的情绪。
这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。
助理一路跟在章寻宁身后小跑,方才追上,对苗烟赔笑道:“刚才还在和刘董聚会呢,一听苏小姐打电话哭着说您出事了,章董有点着急,担心您安危,一路赶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