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是……养狼为患,自食恶果。
自逼问一事过后, 安然平静地度过了一晚。
章寻宁醒得早,她通常五六点钟就会起床。早上坐起来时,尽管将动作放轻, 还是被苗烟感知到了。
苗烟打了个哈欠, 把头埋进被窝里, 过了几秒钟才抬起来,朝她扬起一个睡眼惺忪、但难得可爱的笑脸:“早啊。”
章寻宁微怔, 简单回一个“早”字, 便坐到梳妆台前梳发, 侧对着苗烟,不再去看她。
对着镜子里的自己,章寻宁梳发的速度比往常要慢。
在苗烟扬起毫无防备的笑脸的那一瞬,章寻宁的心轻轻跳了一下, 在她过去五年非常公式化的生活里, 很少有这样充满烟火气的时刻。
那一个瞬间,几乎是不受控制的, 她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声音非常微弱的想法:
——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, 会不会也是幸福的?
隻一秒, 章寻宁又将其压入心底。
有这样松懈的想法, 并不是什么好兆头。
趁章寻宁梳发的这功夫,苗烟抻个懒腰清醒一下, 遂站起身,懒洋洋地离开了章寻宁房间, 没有过多的纠缠, 听话得让人不适应。
原因无他, 装乖卖巧是苗烟的攻势之一。
她知道章寻宁不想被别人发现她们住在一间房,所以趁现在时间还早, 回自己卧室,假装什么都没发生。
假装她没有在夜里到章寻宁房间,假装她没有咄咄逼人地问过那些问题,假装她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依旧很安全。
假装她根本不知道章寻宁服过软,假装她根本不清楚章寻宁已有松懈。
没有越线,没有过火。
什么都没有。
等到七点钟时,苗烟才重新和章寻宁会面。
这会儿佣人才做好饭,保姆带着朱圆和朱子星下楼。章寻宁侍弄窗边花草,苗烟一副刚睡醒的样子,两人未曾与对方问过早,也没有说多余的话,仿佛一夜没见,此刻各自专心做自己的事。
客厅开着窗,吹来一阵早间的风。
是暴雨过后的植物青草地与潮湿泥土的气息。
佣人请她们到餐厅吃饭,苗烟自然地拉开章寻宁身边那把椅子。
章寻宁伸手盛一杓汤,玉镯子轻响。态度既不抵触,也不欢迎。
朱家兄妹在对面桌下偷偷打来打去,争个高低,保姆正一个头两个大的想办法喂他们吃饭。
苗烟夹菜,问:“你们两个别掐了,昨晚睡得怎么样?”
一句话成功解决了保姆劝架的难题,朱家兄妹争先恐后回答苗烟的问题,把打架抛之脑后,大意都是说睡得很好,自己很勇敢,根本不怕雷。
朱圆道:“倒是刘阿姨很害怕呢,我们两个昨晚一直在保护刘阿姨!苗烟姐姐我们厉害吧!”
被揭老底,保姆一阵羞恼。
苗烟先安抚了保姆,然后再笑眯眯夸讚夸讚朱家兄妹。
等那边安静下来,苗烟抿一口汤,没去看章寻宁表情,轻描淡写问:“小姨呢?昨晚那么大雷,害怕吗?”
章寻宁一顿。
苗烟其实明知道昨晚是怎样的,却偏要一肚子坏水地问这么一句。
“有点吵。”章寻宁道。
苗烟想,那就是嫌她话太多啰?
保姆趁机给自己打圆场:“章女士也是觉得雷声吵吗?我也是觉得雷声吵,这两兄妹非要我说怕打雷,真是的。”
章寻宁“嗯”了一声,没有驳她的面子。
几人又重新专注于吃早饭,无言。
吃完早饭后,苗烟与章寻宁之间又重归于相安无事之间。章姿来接兄妹俩回家,过了一会儿,章寻宁也去了公司。
这下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。
不知道是真忙还是怎么,章寻宁中午没有回家。苗烟等啊等,没等到人,最终自己吃饭了,撇撇嘴,心说中午不回来,那晚上你也见不到我。
大约傍晚,苗烟独自出了家门,打了辆车,往苏冉所在的公司过去。前几天就约定好了,她今天会和苏冉一起去看肖冰,到烧烤店里帮帮忙。
只是到了下班的时间,苗烟等了挺久,也没见苏冉从公司里走出来。
苗烟觉得有点奇怪,按苏冉的性格,难道不该是踩着下班的时间衝出来吗?还是说苏冉初心大意的毛病犯了,把时间说错了?
将近二十分钟之后,在陆陆续续离开公司的人里面,苗烟终于看见苏冉。苏冉不怎么高兴的样子,头髮有点乱,边弄着衣服边走过来。
苗烟看她心情不佳,问:“怎么了?”
苏冉瘪瘪嘴,有点生气:“今天快下班的时间老板到我工位说点事情,谁知道有一对中年男女衝进来,保安拦都拦不住,那两人衝着老板来的,结果把我误伤了,堵着我不让我走,扯我的衣服。”
苗烟安抚两句,又说:“你们老板做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了?有什么小道消息让我也听听。”
苏冉一边和苗烟往街边走,一边继续检查身上:“我也是之后去洗手间整理的时候才听同事说,那对夫妇前几年就来闹过了,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