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二姐真的政变了?”
“嗯。大佛寺……已经结束了。”
“她……死了吗?”
“没有,兵败被擒,等着父皇的处置。”
“呼……你没事吧?”
“我没事啊。”陈洛清笑起,张开双臂给卢瑛看:“毫发无伤。”毫发无伤,只不过吃下可能会死的毒药,亲历同室操戈,然后心有点疼有点累,可能需要在小火卢子怀里睡一觉。
卢瑛赶忙把陈洛清又搂回怀里,不舍得放开她太久。“你怎么知道她是薄竹珺是庞桃?”
“我……说来话长……”那日与春涧宫众人宴饮,既然有沐焱沐垚的把戏在先,覃半云格外注意分辨其他的猫腻。薄竹珺送她们出府,覃半云与她擦肩时把呼吸声听得真切,所以见到侯松时,她便知道身为陈洛川贴身医师的侯松就是春涧宫的薄竹珺。也正因为此,临光殿所有展现在侯松面前的秘密,对于陈洛瑜来说就都是透明。后来有琴独在陈洛清毒发时取了血,证实了她提到的三次中毒都是同源毒的猜测。据此,陈洛清把所有联想串起来,侯松薄竹珺庞桃便重合在了一起。“卢瑛,这个不重要……我想告诉你的是!花糕,熊花糕,就是当年将洲城中了庞桃毒药的幸存者!”
“啥玩意……”卢瑛一下没反应过来,眼露迷茫:“花糕?庞桃?”
“卢瑛,你用你的血,救了当年你爷爷没能救下的人!”
陈洛清就知道。
她就知道这件事对卢瑛来说很重要。卢家小美女听清楚了之后扑到她怀里哭到了现在。
“乖了乖了……”陈洛清脸颊贴着怀里妻子的额角,一遍遍从头顶抚摸到脖颈,也不劝,只是柔声哄她,让她哭痛快。
庞桃的尸体躺在地上,陈洛清还没顾上叫人来拖走。那张脸皮掉落在尸体边,正好五官朝上,看得陈洛清心有余悸。现在想来,那日侯松摸她脸,原来不是为了望闻问切,而是为了易容她的摸样。阴谋一套裹着一套,防不胜防,好在卢瑛没有上她的当,还把她杀了。否则……
陈洛清不敢去想否则的后果。卢瑛是她人生的底线。如果失去卢瑛,她都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是陈洛清。
“庞桃……从将洲逃走之后消失这么多年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为二姐效力。又化身侯松间于大姐。现在大势已去还想来害你。隋阳唯恐我们不乱啊……”
卢瑛终于哭得差不多了,在媳妇怀里蹭泪哽咽道:“坏人活千年。这么多年她怎不死呢?不知她哪副脸才是她的真面孔。”
“要不你去她脸上抠抠?看还能不能抠下一张脸皮?”
“讨厌!”卢瑛捏了拳头虚打在陈洛清肩上。“怪吓人的!我都想长安花糕了……媳妇,你脸色看着比上一次还虚,你真的要好好休息了。”
看来两口子的小动作真的会潜移默化地互相影响?
见卢瑛哭完,又捏袖子给她擦了把脸,陈洛清安慰了她的担心,然后喊了屈婉:“婉儿,你来。”
一直守在门外的屈婉应声而来。她扫了眼地上的尸体,对陈洛清和卢瑛笑道:“驸马这身手。我是多余来的。”
“不多余。”风波告一段落,陈洛清总算笑起:“还要麻烦屈大人,给驸马换一间囚室,能洗澡,睡得好。”
洗澡?
到屈婉进屋卢瑛便从陈洛清怀里把自己拔出。现在听到洗澡她坐在那皱起了眉。
怎听起来还要常住的感觉呢?
“洛清,我……不会出不去了吧?”
“当然不会!等我站稳了脚跟,我就把你放出去。”
“那……您要多久才能站稳脚跟?”
“很快,最多三年。”
“三年?!”卢瑛再想着不给媳妇添乱听到三年也忍不住了:“你不想着快点站稳脚跟总想着澡堂子那点事?!”
“什么澡堂子,你这一身汗一身血的,能不洗吗?”
“就不是洗澡的事!三年也太……”
“唔……两年?”
“你……”
“一年!不能再少了!”陈洛清讨价还价不肯再退:“作为储君,有很多事要做。身处高位,该等就要等,该忍耐就必须忍耐。不要急。我会尽快。”
“我真的是……”卢瑛以手盖眼,几乎气得要晕第二次,忽然又意识到一点惊讶,弹直腰背问陈洛清道:“你是储君了?!”
“还不是。”陈洛清笑道,脸庞在那一线月色中生光。“就要是了。”
陈洛清诚不欺卢。风波收于刀兵。乱臣贼子尽数被擒。与对临光殿的轻缓处置不同。国君对二女儿的发落算是雷厉风行。抓人的士兵连夜就惊扰各处官邸,像是要按国君的意志把他容不下的势力一网打尽。亏得立了大功的三公主及时谏言,提醒国君相王大典之前不宜大开杀戒,国君才没有以处死为方式清理朝堂。而敢对国君拔剑相向的二公主差一点就要被父亲关进天牢。又是仁懦纯孝的三公主求情,国君才改变主意,命人随便清出间偏僻的冷宫,把陈洛瑜囚在里面。